记忆中,村前小河边有一片枣树林,大人们称之为枣树行子。奶奶家有两棵枣树就在那里。
枣树是所有果树中开花较晚的一种。每年清明过后,天气热起来,桃花、杏花、梨花相继凋谢,枣树的叶子才慢慢发出来。有农谚“枣树发芽种棉花”。枣花像小米,像星星,黄黄的,金子的颜色,散发出淡淡的清香,引来无数彩蝶和蜜蜂在枝头闹。慢慢地,枣花变成了小青枣,黄星星变成了绿星星。这时的小枣,发涩发苦,是万万不可摘下来吃的,因为大人们常常告诫我们:“吃青枣会长小疖子。”而现在想起来,那是怕我们小孩子毁坏浪费不能吃的青果。
经过一个酷暑的酝酿和孕育,风吹雨打,强光暴晒,枣子渐渐长大,慢慢变红了。小枣变红都是先从果蒂处开始,逐渐一圈圈往外变红。我们称那些刚红了一小圈的小枣为“红*眼”。“红*眼”的枣子已经有了甜味,可以吃了,但还不是采摘的时候,因为,它还没有完全成熟,还没有变脆。
俗话说:“七月枣,八月梨,九月柿子红了皮。”“七月十五枣红圈,八月十五晒半干。”枣树在每年的阴历八月初成熟采摘。在枣树开始红圈之后,有一些调皮逃学的孩子会来偷摘,那个时候,奶奶就成天坐在那儿做针线活,看着守着。
打枣的时候是一家人最高兴的时候。这一天,父亲和母亲拿着长长的竹竿,一竿下去,红枣儿就像下雨似地纷纷落在树下铺着的一张大大的塑料薄膜上。我和妹妹在塑料薄膜上打滚,翻跟头,或者躺着玩,任凭红枣雨点似地落下来,砸在我的头上、肚皮上,感觉非常有趣。
红枣落净,我和妹妹不再调皮玩耍,各处寻找捡拾散落的枣儿。父亲接着还把一些枣树叶子也打落下来,据说这样可以减少枣树养分的流失,好为明年积蓄更多的营养,期待来年的丰收。
把枣捡干净,盛在大簸箩里,父亲母亲抬回家,就像得胜回朝的将军。我拿着甜甜的红枣送给爷爷奶奶。吃着又甜又脆的红枣,这时博学多才的父亲会给我们讲“囫囵吞枣”的故事。
母亲则忙着分配枣的用途:一部分留着给亲朋好友、邻居尝鲜;一部分鲜枣,挑到集市上去卖,换几个零花钱;一部分用筐装着放到房顶上去晒成干枣,留着过年打花糕、蒸枣卷子;再就是用瓷坛腌一部分枣。具体做法是:把鲜枣洗净晾干放进坛子里,坛子里倒入高度白酒,然后用塑料布蒙上,用胶泥密封好,使里面空气与外面隔绝,不再流动。待到除夕夜全家团圆时,打开来吃,奇香扑鼻……
另外,枣树皮还是治疗痢疾的偏方呢。有一次,我患痢疾肚子难受得厉害,母亲剜了些枣树皮,加白水煮沸,倒出后,加红糖给我喝,仅两次就好了。
在童年的记忆里,红枣作为一种水果,给了我无尽的甜蜜和甜蜜的回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