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我的心里,珍藏着一把蒲扇,那是母亲用了多年的一柄蒲扇。 母亲的蒲扇用白色平布滚边,显得十分精致,也非常耐用。因为经常在身上拍打的缘故,边沿已经发黑,起毛。就是这把蒲扇伴我度过了大半个童年。 小时候,每当夏日炎炎,吃过晚饭,洗过澡,我们就在山门巷老家的门前乘凉。母亲坐在凉榻边,便摇起蒲扇为我扇凉、驱蚊。天刚黑的时候,蚊虫最多,它们轮番进攻,“前赴后继”。母亲不停地用蒲扇驱赶它们。蒲扇忽儿在我的胸前扇几下,忽儿在我背上拍几下,忽儿又在我的腿边左挥右拍。母亲的左手也不闲着,在自己的肩膀上、腿上拂来拂去,有时“啪”的一巴掌下去,就能拍死一只吸饱了的蚊子,弄得手上是粘糊糊的血。 手忙脚乱的母亲,嘴里还会不停地哼着“喔唏喔唏”的儿歌。这是在提醒“风婆婆”:风停了,快打开口袋放点风出来吧。 虽然树尖的叶子还是纹丝不动,虽然成群的蚊子在身边嗡嗡不停,我的身上却只有清凉。母亲的蒲扇上下翻飞,在我的四周摇成一道绵密的护栏。长腿的花蚊子,枉费了多少心计,总闯不进这道扇影,只好瞅准机会,在母亲的身上狠狠地扎上几口。 那时侯,我躺在凉榻上,仰头数着天空闪烁的星星,寻找缓缓飘过眼前的萤火虫。嘴里轻轻亨着母亲教给我的儿歌,“萤火虫,夜夜飞,下来吃豆豆,豆豆不长毛,下来吃葡萄……”这首儿歌要是用纯正的南通话念出来,音韵和谐流畅。那是怎样美妙的时光啊!我惬意地享受着妈妈蒲扇轻轻的拍打,伴着呼呼的扇风声、啪啪的拍打声,缠着母亲问这问那。就在那个时候,我认识了天(银)河,知道了牛郎织女的故事,也学会了许多家乡的儿歌,在母亲蒲扇的悠悠清风中,我接受了最原始的启蒙教育。母亲的蒲扇功不可没啊。 母亲手中的蒲扇真神奇那,扇出的那份清凉啊,含着蜜的甜味,带着蚌壳粉的滑爽。真正能爽透全身,每个毛孔都感到了无以复加的熨贴。每到这时,朦胧中的我一定会翻个身,尽情享受那阵阵清风。至今我也没找到恰当的比喻来形容那种舒畅,也没有再体验到那种爽透心腑的感觉。 母亲的蒲扇啊,给我扇去多少炎热,留下多少甘美的回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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