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时候,印象最深的就是父亲每年春节前都要出一趟远门,他要给住在百里之外的奶奶送米送面。那时候家里没有车马,父亲前一天就称好50斤大米,50斤面粉,分装在两个布袋里,绑在一根扁担两头,然后第二天早晨鸡还没叫就起程。 父亲每次回来,我都问:“爸,你要走多久才能到奶奶家呀?”父亲说:“太阳落山之前就到了。”我又问:“担子那么重,你哪儿来的力气呢?”父亲就笑着说:“想着你奶奶在盼着我,我就有使不完的劲,就忘记了肩上的担子。”每次听后我总感觉不可思议。 2003年,我从黑龙江坐火车回千里之外的吉林老家过年,上车前,一个五常的朋友送一袋大米到哈尔滨火车站。朋友特意嘱咐说:“这是中国最好的大米,一定要带回去给你父母尝尝。”盛情难却,我就带着那袋大米上了火车。让所有乘客没有准备的是,这趟车晚点了近两个小时,我下车时已经半夜12点20分,父母根本想不到我会坐这么晚的车回来。这是除夕的前夜,车站外没有一个人,我站在寒风中,想着父母,此时一定在想念着他们的儿子,我就提一口气背起那袋大米,迈开健步奔向四千米之外的家。不知为什么,那天夜里,我腿上有使不完的劲儿,竟浑然不觉肩上的负担,不久,家门就在眼前了。 推开家门那一刻,我听到那盏老式挂钟轻轻敲响。 第二天,父亲称了称那袋大米,足足有100斤呢。对于一个没干过力气活的书生,背着100斤大米用40分钟赶了四千米路。这让干了一辈子庄稼活的父亲惊讶不已。 父亲笑着问我:“你是哪里来的力气呢?”听了这句话,忽然想到这是我儿时问父亲的那句话。那时,我的眼泪突然流下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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